崔思宜走后,床榻上的崔拙就睁开了眼睛。
床顶淡青色的纱帐,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像极了他年轻时,和甘甘一同游览过的大江大河……
同一时间,福康宫内。
江书给太后捶腿,娘娘,下官问一句僭越的话,您……既和镇北王先结识,为何,不跟他走呢
这几日来,太后精神头好了些,极喜欢回忆过去。零零碎碎的,便把自己曾经和镇北王的那段称不上情愫的情愫,讲给江书听。
故事的背景,多发生在名山大川,江书听得入迷。
连她都觉得,若不是生缝末世,太后和镇北王,定是一对最对脾气的佳偶。可惜,可惜了……
太后长叹一声,错过,便是错过了吧。
若先来甘家提亲的,是崔拙,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会不一样。
不过,哀家不悔。太后睁开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江书,哀家身为甘家女,有自己的责任。现在看看,这责任,哀家完成得极好。把我的庆儿,送上了皇座。看着自己的孩子继承大统,又即将大婚,人生圆满。
太后便觉得这辈子,吃过的所有的苦,都值得。
对了,今日皇帝还没来过距离大婚,只有三日了,按规矩,皇帝该来给太后请安。
江书手下动作微微一顿,错了半拍。
她笑道:卓公公说,他去的时候,皇上正忙着。那大政殿里,流水一般地进人,皇上就没得着一刻的闲!她顿了顿,试探着问,要不要再派人去请
太后抬头,张了张窗外,黑沉沉的天色。不用了,明日再去吧。
让她的孩子,今天睡个好觉。
大婚前两天。
大政殿里,皇帝的御座前,罕见地垂了几重纱帘。
朕这几日染了风寒,便命人制了这个,恐怕传染尔等重臣。纱帘后,传来鸿庆帝声音。他嗓音清亮,听不出一点风寒的痕迹。尤其是你,幕世子,你这昏迷刚醒,便入宫向朕请罪,朕生怕传染了你,武安侯是要伤心的。
纱帘外,幕亓一身子站得笔直。
他脸色有些苍白,陛下保重龙体。
是该保重。鸿庆帝的声音充满了愉悦,说说吧,你何罪之有
幕亓一跪下,臣……醉酒纵马,险伤人命,累及圣上清誉,也连累爹娘祖母悬心。臣不忠不孝,望圣上责罚。
呵,竟是因为这个。纱帘后面,一阵抖动,亏朕还以为,你要说的是什么……欺君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