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便有一读书人感叹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原来诗中所言之侠客英姿,我竟有幸得见啊!
寒风如刃般剥过那张溅上大片血污的俊脸,这些许疼痛没有惹起容暄的注意,反而嗅到的丝丝缕缕的药草清香令她心旷神怡,深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逃离了血腥杀戮的压力。
身后之人始终谨记她的话,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环腰抱甲的姿势。而那甲胄又厚又坚固,若不是容暄刻意去感受了下,怕是恍惚间只觉无人同在马上呢!
容暄眉目飞扬,趁间隙回首笑道:托少隐的福,我也算是能体会一次‘荀令香’了!
祁隐被风吹得面容发皱,又兼握着冰冷的甲胄,不由得微微颤抖道:什么是‘荀令香’啊
尚未得到解惑,却是已至府前。
容暄翻身下马,抬手扶着貌似身娇体弱实则身体保养极好的祁高人下马,还是请他往内室落座。
自己则是倚着桌案开始脱盔卸甲。
祁隐看见那人里面的厚衣服确实没有破口,也便放心了些。
容暄想起岳银朱赞她吉人自有天相,随口问他道:少微颇通运势星象之术,之前曾说本国公是紫微星所兆之人,却不知能否替我看看这面相如何
祁隐眼睛一眨不眨地认真盯着她的脸,声音清冽如珠玉:算命之人向来不可算自己的运势。我与你的命线早已紧紧交缠在一起,无法再看清前路指向何方了。
我所能看出的,便是定国公鸢肩火色,腾上必速。
容暄不意能得到这等答复,随之正色了些:腾上若速,似乎常常不能久。纵我不羡腰间金印,亦希望得长久之胜利。
祁隐闻言敛下眼皮,淡淡道:不羡腰间金印,但要去抢皇帝腰间的金印
容暄已褪下甲胄,缓缓走近座椅,听出他是不解,唇边掠过一丝浅笑:不是这个意思。你啊,怎么你的师父完全不教你诗词吗
师父也不懂这些,他说习得一身医术便可胜过世间万千庸人。提起师父,祁隐想起之前惦记的那件事,定国公,大业未成你怎么能娶妻呢
娶妻什么娶妻容暄被惊得猛然抬眼,与正给自己脸颊细伤上药的人深深对视着。
俯身的祁隐稍微与她拉开了些距离,理直气壮道:我观你刚下战场一身血色,却是立时要与岳姑娘单独相处,想必你们二人感情深厚,自然是要成婚的。书上说,耽于美色的主君很难成事的。
什么跟什么啊!
且不说这一举动怎么就感情深厚了,便说自古多有负心人,哪有有了感情自然就会成婚的道理……
容暄差点儿被带偏了想法,索性转而问道:哪本大不敬的书上还教人怎样辅佐君王拿来我也学一学。
祁隐收起金疮药,仍是冷淡的口吻:是我的师祖写的书,等闲之人是看不到的。
斩弦突然被用来划开后背衣衫,容暄把握着位置,恰好露出肩背那一块的大片青紫便收刀。正是受完颜允锤的那一下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