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垂着脸儿,长长的睫毛掩住冰冷眸子,半晌,他伸手打开桌案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幅卷轴,轻轻摩挲着。
缓缓展开。
白雪皑皑,枯木成林的水墨画里,一个四、五岁年纪,穿着斗篷,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女孩,捻着枝梅花,放肆大笑。
胖呼呼的鹅蛋脸儿,柳叶眉,杏核眼儿,仿若涂脂的唇下,有个朱红一点的胭脂痣。
仿佛梅心。
“柳长安,你运气不错,这么像她……”
萧绰合上卷轴,俊颜冷了下来。
——
正院后罩房,柳长安忍着疼给自己上药,桂圆带着个穿灰布短衣,七、八岁的小姑娘,‘蹬蹬蹬’地跑进来。
“长安姐姐,我把柳三喜带过来了。”
她欢快地嚷着。
柳长安心里一悸,蓦然转头,看见一个脑袋大,身子小,细眉细眼,像个小耗子般的女孩儿,冲她露出‘无齿’的笑容。
那是她的三妹妹柳三喜。
记忆里,三喜皴裂着脸,十指关节骨大红肿,生着冻疮,流着黄脓,每每见她时,都强打精神,怕她担心。
哪像如今,笑得这般童真。
“好孩子,姐姐谢谢你了。”柳长安忍着泪,多抓了两把蜜枣给桂圆。
“我本来就是给姐姐们跑腿儿的,不给我枣儿,我都该做,更何况姐姐还给了我‘工钱’哩。”桂圆笑着接过,“日后长安姐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直接喊我就是了。”
“我先走啦。”
她非常识趣儿地弯弯膝盖,转身跑远。
把屋子留给姐妹俩儿。
“大姐,你找我来干啥呀?你……”柳三喜好奇地跑过来,看见柳长安身上的绷带,一下就急了,“你手上怎么了?脸上也有伤,咋回事?谁欺负你了!”
“我要去告诉爹和娘!”
“让娘去找他们。”
她小眼睛瞪大,转身就要跑出去告状。
“等等!”柳长安赶紧喊住她。
柳三喜回头,小脸全是愤怒。
“三喜,大姐没事,这都是小伤,过后,我会跟爹娘解释的。”柳长安轻声,对她招手,“大姐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让你做。”
“啥事能比你伤成这样重要啊?”柳三喜握着小拳头,看着大姐满身伤痕,又心疼又生气,小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