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翾淡淡一笑:三年前我得了吴统领的死讯,还惋惜英雄薄命。
想我沈某自诩聪明,原也有被人愚弄的一天。
吴越笑笑:将军莫怪,吴某也是逼不得已,才假死而后生。否则也等不到今日与将军相见。
沈翾点点头,眼底沉了沉道:当年之事,还请吴统领如实相告。
吴越深吸一口气,应声道:好。
他缓缓坐下,将往事娓娓道来。
那年北渊南侵,陵川战事吃紧,又逢天灾不断,兵部和户部好不容易筹齐粮草,由兵部尚书林征带着粮队赶赴前线。
可刚行了一日,我和禁军其他二十几名弟兄便接到郑统领的密令。
当时的禁军统领,便是如今的大理寺卿郑元,郑贵妃的亲哥哥,六皇子季寒的亲舅舅。
郑统领说,沈将军消极抗敌,拖延战事,有通敌嫌疑。陛下下了密旨,要我们将送粮车队秘密拦下。
沈翾静静地听着,面色未变,只有漆黑的眼底藏着惊涛骇浪。
皇命难为,我虽觉得蹊跷却也只能照做。
本以为只须将车队拦下便可,谁知到了地方,郑元竟下令将所有运粮官兵就地斩杀,还谎称我等是飞龙寨的匪寇,只留下林大人一个活口!
吴越停顿一下,叹声道:后来的事,将军应当知晓。林大人回京上报此事,陛下勃然大怒,将其一家满门抄斩。
又派三千禁军连夜将飞龙寨悉数剿灭。
南桑眉头紧蹙,眼底猩红一片。
他已两日两夜未曾阖眼,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明烛察觉他的反常,抬手按在南桑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安抚地捏了捏。
南桑侧眸看向明烛,瞥见他眼里的关切,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明烛看向吴越,幽声问道:所以事后你们销声匿迹,是郑元怕东窗事发,才将你们全部调离京中
不错,吴越点头道,此事一出,我和弟兄们心里清楚,这京城我们是待不下去了。想着调去郡县做个寻常衙役倒也不错,至少不必再刀尖搏命。
却没想到刚出京城,我等就遭人暗杀。
在座的几人互相看看,眼中皆露出惊诧之色。
禁军乃皇帝亲兵,光天化日之下追杀禁军,实乃骇人听闻。
吴越哽咽道:二十多个兄弟,陆陆续续皆没了音讯。
我先是逃到江州,后来又去了宜州,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与罗二爷相识,又遇见侥幸逃过一劫的冯时。
这些年,我们辗转多地,艰难度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枉死的弟兄们报仇!
几人听完沉默须臾,心中愤慨无处宣泄。
没想到,这竟是一场如此浩大又部署周密的阴谋。
而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除掉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