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遗一把拍开苏音的手,不紧不慢地给她编发髻。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为何整日还梳个童子髻?”
苏音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含含糊糊道:“我不怎么会梳头。”
桓遗凝了凝神,只觉得眼前这个乖顺低垂的小脑袋有些可怜巴巴的。
桓遗看了看眼前松松垮垮的发髻,抬手抽出头顶的发簪,斜斜插入其中,总算勉强固定住了。
嗯,梳头确实是个手艺活。
苏音的底细他已打听的一清二楚,她与谢琮之间的往来他也心知肚明。
谢家深受皇恩,是当今的心腹,当初得知她与谢琮之事时,他还曾怀疑她是谢家派来的。可再了解了更多后,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想到她因谢琮之故才流落到此,到底起了丝怜悯之心。
“你即是今日改发,便算让你的及笈礼吧。这发簪算我送你的生辰礼。如此你这及笈礼也不算太简陋了。”
苏音抬手一摸,入手一片温润。她也曾用过些好玉,可论手感都不及此来的细腻绵密。
待她感激地回过头来,只见桓遗素衣垂发,丰神俊朗,一阵山风吹过,顿时衣袖鼓动,发缕翻飞,恍然间仿佛要乘风而去。
苏音看得呆了。
桓遗见怪不怪,施施然上前打量了一下苏音的食盒。有些记意地把手中的一壶酒放上去,对苏音摆摆手示意她离开:“你这食盒看起来不错,就留这儿吧。”
苏音忙问道:“郎君不下山吗?天色不早了,一会儿天黑了不好下山。”
桓遗轻声笑了笑,歪歪斜躺在大石头上,抚手取过酒瓶饮了一口,叹道:“秋高气爽,夜黑无云,是观星赏月的绝佳时期,你速速下山去吧!”
一片气势磅礴如熔岩流浆的霞光中,苏音只觉得眼前这人恣意的神态仿若世间最美的一幅画卷,让人观之怦然心动,却又遥不可及。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扭头径直下了山。遥不可及的人,多看无益,空惹心乱,徒增烦恼。
苏音早就断了哄骗桓遗的念头了,一来是她在这丹林镇中难得见桓遗一面,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每每得见桓遗,都会不知不觉忘了初心,只剩下脸红心跳了,只能赶紧躲开。
那日她回了药庐,取下发簪,仍忍不住一直回想起山顶的情形。
头顶被那人抚过之处,还似有似无地传来一阵酥麻。
想到当日的囧态,苏音愤愤然将发簪放到柜子里锁了起来,心中对桓遗此举很是不耻!
他这般随意为女子绾发,随意送女子发簪,自已转身就忘,徒留收礼之人心烦意乱,委实可恨!
但想到自已明明吃了这么大的亏,就有些气自已爱看美男子的天性。
苏音躺到床上,有些丧气的想着,这丹林镇里似乎是桓遗一人说了算,除此之外也就是他身边的四大侍卫有些权力。
可他们时常出山办事,少有在丹林镇长待,她一个也接触不到。也不知她的计划何时才能有些进展。
午睡起来,苏音拿了把铁骨藤蹲在院中慢慢打理,夏婆子照旧端了个针线筐坐在她身边和她聊天。
按夏婆子的说法,夏郎中也不是丹林镇本地人,乃是从外面来的。他来了之后,许是看中通姓之缘,便找了夏婆子这个长工,常年给他让些洗衣煮饭洒扫等家务。
两人聊着没多久,又聊到了苏音的终身大事上。
“小音,你知不知道吴大郎,咱们镇有名的俊后生,前两天他们家托媒人上门来提亲了,夏郎中说要先问问你的意思再回复那媒人,你师父和你说了没?”
万万没想到,墙内开花墙外香。
苏音之前婚嫁艰难,来了这里竟然成了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