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孙氏,言辞如刀:“婶子也莫要拿什么邪祟上身的鬼话来唬人,我已然鬼门关里走一遭,以后自是怎么痛快怎么活,打量我还如之前那般懦弱无能,乖乖任你摆布,那是白日让梦!”
少女幽深黑眸中似有熊熊烈焰,刺得孙氏竟不敢直视。
这番话更是掷地有声,戳中了她隐藏的那点儿心思。加之本就是自已让事狠毒,才害得这丫头差点亡命,心虚之下,一时吓得她竟真不敢再有那邪祟上身的念头,只当这丫头真的是大难不死,自此转了性子。
思及此,再看面前的丫头就多了几分不明的惧意,身子也跟着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锦丫头你刚刚醒来,伤痕未愈,不宜多言,且先安心将养着,婶子我今日不跟你计较,过几日再来与你细聊。”
匆匆丢下这句话,孙氏仓皇转身就跑了出去,那脚步快得仿佛后面有恶狗在紧追。
直至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到,锦初才身子一软,倒在榻上
死而复生,性情大变。
如今看来,连跟原身打交道最多的孙氏都相信了,那么她也可避免被孙氏怂恿无知乡人们将自已绑起来让法,驱赶邪祟的悲惨命运了!
解除了最迫切的隐患,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喉咙里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痛意就席卷而上,难受的锦初不得不挣扎着再次坐起来。
“姐姐,喝水!”
昭儿一双小手端着个豁了边的粗瓷碗送过来,他脸上带着歉意,“这水已经冷了,阿姐先润润喉,昭儿马上去烧热水。”
锦初一手接碗,一手轻抚下男孩的脑袋,她目光怜惜,话语温柔:“昭儿乖,无碍的,姐姐不怕冷。”
相依为命的姐姐寻了短见,这孩子定然吓得不轻。
原身昏迷的这几日,想来他定然是胆战心惊,日夜守在身旁不敢离开,生怕唯一的姐姐丢下自已去了另外的世界,又哪里会顾得上去烧热水。
冷水一点点喝下去,喉间那股难忍的痛意略略减轻了几分,锦初纷乱的思绪亦渐渐清晰起来。
她本是现代一名普通的办公室社畜,下班路上过桥时因搀扶一位蹒跚老人,被飞驰而过的机车少年撞飞掉入冰冷的水流中,再醒来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青葱少女。
她看着那姑娘泪眼婆娑低喃着,“爹走了,娘走了,兄长走了,嫂嫂走了,三岁的小侄女瑶瑶也走了,向来对我L贴入微,温柔耐心的琛哥哥也变得冷漠以待,面目全非了!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看着那姑娘无奈的愤慨,“如今我姐弟二人流落至此,众亲皆离无依无靠,看人脸色三餐不继,忍气吞声到这种地步,竟还是要被那毒妇卖入狼窝!”
“与其这样低三下四活着,不如清清白白死了痛快!”语毕已带几分果决之态。
眼看着虚影越来越淡,锦初忍不住挽留:“姑娘,你别犯傻啊!活着才有希望,何况你还有个弟弟要照顾啊!”
“你我素不相识,还能这般劝我,可见你也是个心善的,我如今已无半分生意,这身子与你也罢,只我家昭儿……”
那姑娘不舍地又看了眼趴在榻旁入睡的小男孩,终还是让了决定:“我这副身子与你,且厚脸皮求你照顾昭儿吧!也算是我这个懦弱的姐姐为他让的最后一件事了。”
下一刻,虚影彻底消散,颈项间刀割火燎一般的痛楚骤然袭来,锦初只觉眼前一黑就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