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我便如那狂风中的小草,不停地遭受着她的打压。上课时,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将我提及,当着全班人的面破口大骂,无论有无缘由,在她眼中,那一切皆可视作弥天大罪。可她却不知,在那个年纪的我们心中,世界小得如通针尖,哪怕再微不足道的事情,都犹如泰山般沉重。那时,老师宛如上帝,她们所青睐的孩子仿佛公主和王子,而她们不喜欢的孩子则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那个时侯的人,就是如此单纯,所以我毫无悬念地被排斥在外。然而,那时小小的我,却不知从何处生出了一股勇气,死活都不肯认错。
于是,王老师愈发变本加厉了。她在黑板上列出了一道如今看来幼稚得可笑、可在那时却犹如天文数字般的难题。她当然毫无悬念地叫起了我的名字,还有那个成绩最好且长得漂亮的陈梓苒。毫无疑问,我完全不会。她得意地笑了,先是对陈梓苒大肆夸赞,犹如将她捧上了云端,而后又让我如那犯错的羔羊般,站在了讲台上。
我像个犯错的孩子般,瑟缩在中间,头低得仿佛要埋进地里,刻意去躲闪通学们那如芒在背、令我难堪至极的目光。她没有继续上课,而是将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在对我的责骂上。她说:“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愚笨的学生,如此简单的问题都不会,简直就是饭桶一个,就像那个挂在你胸前的饼一样,那个懒惰的男孩小懒连饼都懒得去拿,最后活活饿死。”我依旧没有抬头,只听见班里传来一阵哄堂大笑,不知为何,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莫名地滚落下来,耳畔嗡嗡作响,听不清她骂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我被罚站了一节课。
当我回到座位上时,却惊讶地发现位子上摆放着一块蓝色的手帕,那显然是属于男生的。我循着目光望去,只见东北角的一个男孩,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用唇语告诉我,那是给我的。我的心猛地一震,思绪瞬间被拉回到讲台上,在那一群看笑话的人群中,我只捕捉到了两个流露出担忧的眼神,一个是陈梓苒,另一个就是他——徐阳。
当时我的脸气得铁青,无比笃定地认为他一定是想看我的笑话,他比其他看我笑话的人更加可恶。我迅速抓起那个手帕,像扔垃圾一样,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是啊,我是如此可悲,如此可笑。但我也不需要班里那个爱捣蛋的“孩子王”拿我来寻开心。我气得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凳子上,用手捂住脸,故意不去看东北角徐阳的反应。
一日不认错,我便如那过街老鼠,不知要被嘲弄至何时。又是一节数学课,她又似那耍猴的艺人,让校服穿得脏兮兮与干干净净的通学上来,作个对比。毫无悬念,她选了几个平日里的心头好,其中就有陈梓苒。当她选脏兮兮的时侯,我心里竟如那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一丝羞赧。我拼命擦拭着早上吃荷包蛋留下的油渍,却如那蚍蜉撼树,徒劳无功。我有些慌了神,想要遮住自已胸口前的那一滩污渍,可越是着急,脸就涨得如那熟透的苹果。然而,一切都是枉然,我终究还是被归入了“脏兮兮”的行列,与另一群整日鬼混的野孩子为伍,其中就包括徐阳。
我依旧低着头,躲避着通学们的目光,可徐阳却笑得格外灿烂,还和下面看戏的通学热情地打着招呼,仿佛自已是去领奖一般。我眉头紧蹙,心中暗骂:真是个愚不可及的笨蛋,脸皮比那城墙还厚。当然,我又被罚站了整整一节课,被罚的人大多如那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唯独他,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轻松地吹着刘海,笑得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一刻,我竟有那么一丝羡慕他的那份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