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隐昨晚睡在忠武将军暂居府邸的东南角小院,宽敞不说,还十分干净明亮。
他自己算得上很满意,却也没有忘记在卧房里布置好毒香、毒针等防身用物,严格遵照师父向他们传授的出门在外的每时每刻都要准备着毒死每个人的嘱咐。
一夜好眠后,祁隐深觉自己毕竟是有主君的医士了,怎么也不能只等着被传唤,要主动些关怀主君的身体,扼杀创业未半中道崩殂的不利隐患。
于是他辗转找到了昨日见过的容三,请他带自己去给定国公换药。
容三便邀他同至校场,二人恰巧在角落里目睹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前宣言。
祁隐顾不上管身侧显然心绪澎湃的同来者,他平生头一次怀疑自己和师父的医术——怎么从未察觉自己有晕眩症呢
自己应是病了,却不知病因。
待定远将军及副将传授各千户战策时,容三即上前提醒自家将军战前应当换药了。
因容暄从昨日到今日都是心事重重,虽然刚才还提及自己负伤一事,但反倒把换药之事抛诸脑后了。
多亏少微惦记着,否则我怕是要疏忽此事了。她将手中佩彩翎的银盔和银月刀递给容三,领祁隐往前头的医师院而去。
及至门内,众医师纷纷见礼。正有一人向容暄道:容将军,您麾下的这位神医祁先生,竟能给王大接骨!就是那个被敌军统领摔下马被踩断了腿的王大。不信您去瞧,他的伤处血肉已有黏连之势,怕是择日便能大好啊!
房内躺在简陋草床上的王大,眼见容将军亲至,连忙争着要跪起身,却是被容三给按住了。
容暄的乌黑鸦睫之下凌冽的双眼都柔和了好些,她俯身看了看伤口,便对王大笑着说:好小子,没辜负本将军的期望。我那时便说,我容翎能死里逃生,你王大的路当然还有很长。我等着你能与兄弟们并肩作战那天!
而后又转头夸赞祁隐:祁先生医术高明,自有其救人之道。往后你们诸位遇有难事亦可向他求教。
那是自然的,到时候还请祁先生不吝赐教啊!
祁隐闻言只是微微点头,倒是叫他人暗自感慨世外高人果然自有一番常人难以匹敌的风仪。
待转入内室,容暄反手卸甲,见祁隐默默掏出伤药给她仔细敷上,其神色冷凝,眉头微皱。
容暄垂目而望,眼尾微微上挑,沉声问道:少微怎么始终未发一言可是有什么心事
仍是一片默然。
容暄这次真有些捉摸不透,颇觉兴味。然出战在即,又实在无法就此深究。
多谢少微了,我且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