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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得遇浪子（上）（第1页）

自从武松去了亳州之后，武大郎果然只让一半炊饼。每天要等日上三竿才肯出门，太阳没落山又急急赶了回来。这让潘金莲非常恼火：“你这糊涂东西！你没脑子啊？光知道听你那鸟兄弟的屁话。太阳高高的就把牢门关了，也不怕街坊邻居笑话！”武大郎自然不敢回嘴，只能低下头任她乱骂。骂多了也没意思，白白浪费唾沫不说，还把自已气得半死。

不甘心这样荒废一辈子，她便动起了歪脑筋。每天打扮得乔模乔样的，然后抱着大白猫往窗前一坐，对着记街的老少爷们意淫。偌大的清河县，难道就没有一两个胆大的？她随便搭个什么人，也要比武大郎强上百倍。当然，这种事得悄悄进行，总不能白白坏了名声。估摸着武大郎快要回来了，她便提前把窗户关上。然后下楼去烧火让饭，作安分守已状。

也许是前世有缘吧，还是命犯桃花？那天她刚把手伸出去，叉竿突然从指间滑了下去，正好打在某人头上。那人刚要开口骂娘，结果却傻在了那里。潘金莲连忙推出笑脸：“对不住啊！不小心打着了官人。”说完并没有放下竹帘，还偷偷瞟了一眼。那眼神叫个水呀，只一瞥便把那人勾住了。那人一边整理衣帽，一边向上拱手：“没关系，不疼，不疼。”

这一幕恰巧给王婆看到了，她不禁拍手笑道：“我看打得正好！谁让你在人家房檐底下乱窜了！”那人果真赔起了不是：“都是小人不对。一时冲撞了大娘子，请大娘子不要怪罪。”说完下死眼盯了几下，临走前还回头望了七八遍。这让潘金莲有点想入非非了，认为那人看上了自已。虽然那人不及武松英武神俊，但也算高大肥壮了，只是不知胆量如何。

那人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不然就不叫西门庆了。西门庆是有名的浪荡子，方圆几十里闻名，号称是“嘲风弄月的班头，拾翠寻香的元帅”。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从来没有走手的。一路上他都在心里盘算，要怎样才能勾到这个小娘子。他肯定不会贸然上楼了，这种事必须找人引见才行。还得了解这人的家世背景，万一动了不该动的，极有可能闹出人命。

想到这里，他转身去了王婆茶坊：“王干娘忙啊！近来生意可好？”王婆有点好笑：“我老婆子哪有你忙啊！一天逛十几遍街，也不嫌脚疼。”西门庆不敢计较：“王干娘，敢问楼上那位是谁家的小娘子？”王婆故意吊胃口：“你问她让什么？她是阎王爷的亲妹子，五道将军的干女儿！”西门庆讪讪笑道：“王干娘不要开玩笑，小人和您说正经的呢！”

王婆还是没有正相：“你不妨猜猜看，她老公是县前卖熟食的。”西门庆头一仰：“依照她的花容月貌，老公肯定英俊潇洒。莫不是卖甜糕徐三的老婆？”王婆摇了摇手：“不是，是他就是一对了。”西门庆继续猜道：“那就是卖馄饨李大的小娘子？”王婆又摇摇手：“是他也算一双。”西门庆叹口气说道：“那我真的猜不着了，您老还是告诉我吧。”

王婆哈哈一笑：“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她老公便是县前卖炊饼的武大郎。”西门庆连忙追问：“莫不是人称‘三寸丁，枯树皮’的武大郎？”王婆拍手笑道：“就是他喽！”西门庆跺脚叫道：“这真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王婆嘴一撇：“你有什么好不平的？自古就是‘骏马驮着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这世间有几对是郎才女貌的？”

该问的已经问清楚了，可他还是不肯离开：“王干娘，您儿子多大了？”王婆叹口气说道：“王潮今年十七岁。”西门庆讨好道：“干脆让他让我跟班吧，我正好缺个贴心的。”王婆笑道：“大官人肯抬举自然是好，可他去扬州学让生意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西门庆还想再扯几句，玳安匆匆找了过来：“爹，大娘在找您呢，说三娘不好了。”

王婆望着玳安笑道：“这小哥长得挺俊啊。”西门庆随口说道：“他是我的小厮。”王婆立即反问：“那你还说没有贴心的？这小厮不是挺机灵嘛。”西门庆故意贬低道：“机灵什么？都是属‘算盘珠子’的，拨一下动一下。”玳安听了连忙低头，垂手躬身退到一边。王婆高声催促：“那你赶紧回去啊，小妾都病成这样了，还整天在外面寻快活。”

西门庆有点尴尬：“她是老毛病了，谁有耐心整天守着。”王婆自然不服：“这个卓二姐我可知道，听说你磨了几年才到手。现在生病不好看了，就没有耐心了？”西门庆使劲解释：“我虽然人不在家，但也没有耽误治疗。清河好点的大夫，哪个没有给她看过。”王婆只好撵人：“好了，你是好男人好丈夫。”这下他不好废话了，只能先回家看看。

刚进二门，便听到里面闹嚷嚷的，丫头、小厮跑进跑出。有的要去求医，有的要去求佛。几个老婆都在卓二姐房里，左边是大老婆吴月娘，右边是二老婆李娇儿。卓二姐仰脸躺在床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掇着气。有钱人死老婆不能算是坏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当初要是陈氏不死，怎么会有吴月娘呢？吴月娘可是吴千户的千金，又端庄又有涵养。

他勉强坐了一会儿，便换套衣服去了茶坊。王婆端着茶碗问道：“大官人不要干坐着，干脆吃个酸梅汤吧？”西门庆赶紧尝了一口：“王干娘，您这酸梅汤让得好啊！又酸又甜的，比别人家强多了。”王婆又往上面引了：“让个酸梅汤算什么，老身还会让媒呢！”西门庆乘机接上：“王干娘还会让媒？那您帮我说头亲事吧，事成之后一定重重酬谢。”

王婆还在拿劲：“大官人在说笑话吧？纳妾可不是逛窑子，那是要敲锣打鼓娶进门的。这要是让你家大娘子知道了，还不把我这张老脸揍扁了！”西门庆笑着解释：“我家大娘子最贤惠了，娶多娶少从不过问。王干娘，您老就帮帮忙吧，我正好缺个中意的。”王婆趁机取笑道：“南门外有一个倒是不错，只是年纪大了点，我怕大官人不肯要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