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唉我说,你究竟要不要吃饭如果吃呢,就把碗给我,如果不吃呢,就让后面的人上来打饭。
怎么称呼这个女人,是个问题,叫老乡是肯定不合适的了,看她的样子,也不适合叫同志的,最合适的是称作小姐,不过这种叫法有点太剥削阶级了,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不时兴这个了。
梅思说了一声抱歉,便退到了一边,让后边的人来装饭,自己则是站在岸边,望向船上,那甲板上的国军战俘也已经开始吃饭了,一个个闷声不吭,只看到筷子碰着碗的动作。
这个时候,似乎是发现了岸上的异样,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从船头走了下来,笑着问梅思:同志,你是要去哪里
江陵。
哦,那么不很远了。是住在那边吗
我在那里当教yuan。
旁边听到的人,面色都显出敬重。
原来是这样。这一次是从故乡来吗
是的,母亲病故,我刚刚料理了那边的事情回来。
对方脸上瞬间露出同情的神色: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活着的人还要保重自己啊。
然后两个人便谈起了船上的战俘:成都歼灭战之后,几十万呢,可得谨慎对待,团以上的军官都送进教导团了,思想改造,下面的愿意留在解放军,就补充进队伍,不愿意的,比如这些人,就送回老家生产劳动。这几年的大仗打下来,人民当然是胜利了,可是人力物力也消耗巨大,比如现在,这里发洪水,硬是抽调不出物资来救济,所以让这批人回乡务农,也是缓解一个大问题,大家不能光是打仗啊,也需要有人搞生产,不然吃什么呢另外将来啊,这里的水利肯定也是要搞的,不能年年这样发洪水啊。
梅思轻轻点头,当年在延安,同学们畅谈未来的新中国,就曾经说过:要兴修水利,到处都是鱼米之乡,再没有洪水了,也没有旱灾,这里缺了水,就从那里调。
当时只觉得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画布铺展开在眼前,大家手握着画笔,在上面纵情绘画,勾勒出一个美好的图景。
又说到这一路的辛苦:船员是湖南人,菜烧得这个辣啊,实在受不了,只好吃自己带的榨菜。
梅思笑了一笑:你们南征北战,居然不能吃辣。
自己吃辣倒是还行,广西本来就能吃辣的,到了湖北,也是吃辣,自己虽然不能吃得特别辣,但一般都能应付。
那个人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呵呵呵,以后会练出来的,‘不吃辣子不革命’嘛。
他这一句话,让梅思瞬间想到了主席,主席酷嗜辣椒,在延安是出了名的了。
出神片刻之后,梅思又问:在四川的国民党军里面,有没有广西人呢
那位干部一愣,这个自己还真的没有留意过,在四川与解放军作战的,除了当地军阀,其他多数是胡宗南的队伍,以河南、陕西人居多,至于是否有桂系的部队,自己之前没有注意。
想来是有的吧。
他只能这样说。
梅思的视线掠过驳船,投向开阔的水面,目光幽幽的,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