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荆从墓碑前起身,若有所思的视线自墓碑看向了那枚被秦景渊紧握在手的玉镯。
这是她替你挡剑,你赠她的谢礼。
晏九荆的白袍站在大雪里,好似和这晏宁公主陵墓前的孤冷融为了一体,而那时候,也是我第二次想不计代价地,将她从你身边带走。
第一次,则是父皇赐婚时。
我当初不愿她顺从父皇的那道赐婚御旨,嫁你。我告诉阿宁,父皇那边,我来办。
但她说,她不愿见我忤逆父皇。
话音未落,晏九荆神色更冷漠地逼近了秦景渊。
当初我就不该,眼睁睁看着我的阿宁嫁给你。
白袍猎猎作响,晏九荆蹙着眉,心口隐痛:阿宁!她本该在我登基之后,受封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子!而不是像这般冷冰冰躺在墓里!
闻言,秦景渊脸色微变。
他想起了,今早床榻边,宁宁的那句话。
——秦景渊,我真恨你。
那么晏九荆的这番痛斥,也是晏宁所想么
已经不止一人说过,当初她嫁他,就是错误。
晏九荆那温静如水的白袍书生模样,终起恨意波澜:阿宁打从一开始,就不愿嫁你。
又是这话!红蔻似毒蛇,在秦景渊耳边阴森重复。
她讥笑他,并非公主的心上良人。
但是,她终究是嫁了他!秦景渊眸底冷到极致,穆兄难道忘了穆兄与宁宁是兄妹。而我,秦景渊,才是她的夫君。她嫁的人是我。
将来百年归老,与她合葬此墓,是我。
这林海苍茫的菏泽山中,公主晏宁的墓前。风呼啸而过,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尘世的君臣尊卑,在这深山老林不见丝毫。
他们只是那墓中沉睡女子的至亲。
而秦景渊这一句穆兄,好似回到了多年前,他们因晏宁而把酒言欢,难得的轻松惬意之时。
但晏九荆攥紧了锦扇竹柄,还是恨。
穆帝眸底,渐生君威,还有藏了杀意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