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容将军。
此言既出,容暄不动声色,心头却是如遭重击。
她清楚,薛举没想当着众人的面揭破,否则何必压低声音。
那么她当然也可以假作无辜,只要坚持不承认,薛举也没办法做什。如此再寻个机会把他了结掉,乱箭也好、中毒也罢,有自己压在上面也不会出大乱子。只是……
你难道不知容氏后人皆亡,即便你今日为容翎出头又能取得什么好处呢
若我真是居心叵测的冒充者,以我今日之声势想办法取你性命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吗
薛举没有借容暄的力,自行起身,他轻声嗤笑道:那又如何。我只知道要对得起少将军和定国公,这就够了。
他的眼神不闪躲,直直望进容暄眼底。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看到一双又一双记忆里的眼睛闪过。
丹心的分量,披霄决汉。
铮一声收刀入鞘,容暄示意薛举随她前去。
二人行至演武场西北角半隐于山林处,容一与容二在高台旁紧紧注视着这边。
我的父亲与叔叔被称为大雍的护国双璧,不知薛郎将看来,我是否有能力成为新的利刃少年将军坦诚道。
薛举在发问之时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得益于江湖上的易容术,或许实为宣威将军的同胞兄弟。
他深知自己不够聪明,但此刻,他确信哪怕是把自己换成顾将军麾下的亲信幕僚都不会猜到对面人的身份。
怎么会是,怎么会是,她
薛举下意识觉得荒唐,女子之身怎能披坚执锐承担守国之重任。
可眼前之人于万军之中袭伤燕太子,率队夜潜入营烧粮草,甚至一刻钟之前将他困于刀下。
他无法厚着脸皮讲出任何质疑,只余惭愧——假使容家未遭此难,假使他们这些人能够安定北关,容家唯一的女儿如何需要寄身于血腥厮杀的战场
在这种困境中,容家最后活着的直系必须是容翎,只能是容翎。
刹那间,他喏喏不能言,与之前锐意傲然的神态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