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者最怕什么最怕功高盖主封无可封,从而断送自己的生路;
为帝者最怕什么最怕手下将军不是被诬陷的,而是真的意图谋反。
身在官场哪有听不出深意之人,皆知晓夏峰此言便是戳着当今皇帝的痛点,奔着让定国公被陛下疑心而去的。
疑心易生暗鬼,自古以来那些举世无双的武将有几个能得好下场
容暄闻言负手而立,目光直向龙椅扶手上错落盘踞的镶宝石金龙,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如夏太傅所说,倒像是你对边关更了如指掌。一个礼部尚书竟能如此手眼通天,可否告诉我您是在哪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啊
夏峰没料到这人脱口就是倒打一耙,更是怒不可遏:尔敢强词夺理!战报人人皆知,老夫自是于朝会上所闻。污蔑老夫,想必是你排除异己的手段!
喔,是战报上写了‘燕人承诺半年不开战’吗怕是连镇军大将军都不敢说这话。夏太傅既然有燕军情报,以后可千万不要私藏了,容易被我误会你有私通敌国之罪啊。
容暄依旧懒得施舍他眼神。
这反而让夏峰发觉自己此番颜面尽失,再纠缠下去必会风度不保,愈加不像王公贵族了。
故而夏太傅心底恨恨,却一甩袖转身站回百官队列里,假作沉稳道:定国公年纪轻轻又伶牙俐齿,老夫不敢与你争辩。到底是有功之臣,连贵妃娘娘都敢出言冒犯,不知是否太过得意了些
俊美的将军语气淡淡:夏太傅怎么耳聋眼花了都还不致仕,就如此贪位慕禄吗你我二人的言语,街边百姓皆为见证。本国公是看在陛下与娘娘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却不想你竟无知至此,于朝堂上议论陛下家事,败坏娘娘声誉。
宇文辰仿佛才察觉两位爱臣之间的针锋相对,出言主持大局:夏太傅也是心系边关战事,定国公有些冒失了,不过倒也无妨。容翎,你收复寒北郡有功在身,朕册封你为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赐金甲一副,宝剑一口,良田千顷,金银若干。望全军将士皆以你为楷模,共保我朝江山永固。
陛下到底爱惜定国公啊!我大雍立国以来,未曾有过不及加冠之年的大将军啊!
容氏满门忠烈,定国公与陛下君臣相得,实在是一段佳话啊!
没等容暄接旨,便听周遭不少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吹捧。
可笑!若真器重,何以人在京中手下无兵而擢升其武将品阶,却未曾想到更改卫尉寺卿的闲职鞭长莫及的道理难道这些老狐狸不懂吗不过是别有用心罢了。
容暄面色平静:容翎接旨,谢陛下圣恩。
只是克定寒北非我一人之功。微臣斗胆,想为北关诸将士请功,若能补足年节前的粮草,将士们自当更为陛下尽心竭力。
宇文辰冕旒下的眉头顿时皱起,声音却是听不出端倪,一副从谏如流的模样:自然,北军军士各有封赏,圣旨早已发下。只是去岁风雨不调,确实匀不出粮草供给北关,更不能穷兵黩武伤百姓民生,朕亦无能为力。
陛下英明。百官附和,容暄亦是俯首深拜。
起身刹那,她浅浅扫视大殿诸人,心绪并不平歇:这些脸我都该记下来。
这里有家族故旧,亦有恶人仇敌,当记。
我总算有走到太极殿的一天,从此这也成为了我的战场。